正午日暮第5章 受伤在线免费阅读
戴雨森拿着笔，在笔记本上缓缓写下“3.素人喜阳，有趋光性。他把这些东西称为“素人，类人、白色、一丝不挂的意思。这几天来他一直在观察这些苍白色的身影，第一条从自己的与它们短暂的交手中他已经总结了出来“素人对声音敏感，但没有视力。第二条“素人嗜血，手臂和利齿用于吸血，手臂末端管腔疑似带有抗凝效果的液体，无毒？，这是戴雨森的猜测，因为他看到小区里倒下的那些人都是重度贫血貌，甚至有些几乎都成了脱水的干尸。而后面这条则是陈大标的猜测，因为他的伤口血流不止，一直到几个小时后才逐渐开始结痂。至于有没有毒，戴雨森说不清，毕竟陈大标的伤口不深，几乎是接触的瞬间就被柯文洁顶了出去，可能毒液还没来得及释放。
“今天记了什么？柯文洁站在窗户边和戴雨森一起朝下望着。
下面这一群素人此刻像一棵棵白色的行道树一般面朝着日出的方向伫立，一动不动。这种情况每天都会发生，如果没有什么声响它们根本不会动弹。戴雨森都好奇这么大个儿的舰船究竟是不是它们的。
“今天会有救援吗。苏寒顶着黑眼圈打着哈欠走进客厅。
“够呛。戴雨森摇摇头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
从那天白色柱子碎裂成素人之后，他们与外界的消息完全断了。这四五天来，没有配发的食物，没有看见救援，没有听到广播，夜晚再度恢复到一片黑暗之中，科长说的医院恢复的供电也没了，他们完全看不到不远处的医院的灯光。倒是偶尔从远处传来的一两声枪响，还有一些没了吃食住户开始铤而走险出门寻找食物，但闹出的动静总会引起素人的注意，一两个素人一旦开始行动，出门的人就慌了，他们急着逃命，但急则生乱，越闹动静越大，最后戴雨森在窗口看着他们消失，生死未卜。他只能祝福他们好运。
“我们得计划离开的事儿了。戴雨森对柯文洁说道，“吃的东西倒是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水没多少了，大概还有三天的量，现在水已经断了，继续留下来就是等死。
“要走？柯文洁还没说话，苏寒先接过了话茬，“外面那么多素人，咱们还没车用，怎么走？
戴雨森没说话，其实他这几天也一直在想怎么离开这个方法。他们倒是能从地下车库直接离开小区，但他不知道车库是否有素人，但从它们趋光的性质来看，概率不大。但地下车库的出口可直接就是外面的堂皇大路，外面究竟有多少素人谁也不知道。
“在这儿也是等死，出去也是死。还不如搏一搏。陈大标不长头发，但胡子长的确实不慢，短短几天就已经长成了络腮胡的雏形。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撇撇嘴道，“有剃刀没，我刮刮胡子，没留过不习惯。
“卫生间，记得换个刀片。戴雨森说道。也碰巧戴雨森喜欢用手动的刮胡刀，他觉得刮的干净，不然全自动的就算能用他们仨也用不了多久。
“所以你有计划了吗？柯文洁转过头看着戴雨森，以往他说这种话的时候都是有了准备。
“我在想你科长之前说的话——他说会有针对素人舰船的打击，如果真的有的话，我想是个机会。戴雨森皱着眉说道，“但是我不知道咱们究竟能不能等到那个时间，毕竟我们水源已经不够了。
“我们或许可以去找邻居借一些？要不然用食物换一些也行。柯文洁说道。
“我去吧。陈大标自告奋勇道。
虽然他长得人高马大，身上纹身比空白多，整个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儿，但人其实并没有长得那么凶，在某些方面来说他甚至比大学生苏寒还有规矩。几天相处下来戴雨森几人倒是对他没什么成见，但那些被传统观念束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怎么想他可不敢保证，没准儿本来能换来的，结果陈大标一出面人干脆连门都不开了。
“让苏寒去吧。戴雨森说道，“你这样儿容易吓到别人。
陈大标耸了下肩表示无所谓。
苏寒倒是辛苦，但这孩子对以物换物没什么概念，更不知道该换多少，柯文洁只能受累陪着他去。电梯没电，两人抱着两箱食物只能挨个楼层爬，也幸亏这是这个小区为数不多的小高层，只有十二层，要是那几栋二十多层的，两人得累死。
戴雨森和陈大标也没闲着。他应急包里本来就有为了跑路留的地图，但他宅，对于实际的地理环境完全不如经常没事儿溜达的陈大标熟，于是俩人对着地图研究起了路线。
戴雨森其实心里有个大致的目标——农村，那里地广人稀，素人的数量可能也相对较少。但陆城不小，他们如果出城直线距离就要二十几公里，更别提有时候需要绕路了，在交通工具只有自行车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这段距离要走多远。更何况自行车还没有任何保障措施能让他们免受那些素人的攻击。除此之外，还不只有戴雨森一个人要考虑，柯文洁、陈大标、苏寒他都要考虑进去，几个人无论回不回家，都要问一下他们的意见，毕竟大家都不是孤儿，从小依偎着父母长大，在外出了事儿终归想回家。
“标哥你怎么想？戴雨森问道。
“我听你们的，我这条命都是你俩救。陈大标说道。
“我是说你家里人，在哪儿？要不要回去看一眼？
“家里人？我没家里人。提起家人陈大标不屑的冷哼一声，“他们要死就死，不死就算命大，没他们老子现在高低也是个大学生。
说到这戴雨森已经明了了，于是很知趣的没再问下去。苏寒的情况他不清楚，但他和柯文洁的大致目标则在两个相反的方向，他回家要一百多公里，这儿到柯文洁家也得六七十公里，这么算下来，来回折返要近两百公里。如果是别人戴雨森大概已经开始想分道扬镳的事儿了，但他放心不下柯文洁一个人走。而且这么长的路途，就算是有陈大标那样的战斗力也很难一个人走下来。
“那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戴雨森问道，“我们也不知道那所谓的打击究竟有没有效果，也不知道这些素人什么时候能被清除，做个远期的打算总没错。
“你们这些高级知识分子考虑的就是和我们这老粗人不一样。陈大标由衷赞叹的点点头，“但我一直都是个今天有酒今天喝的人，没来的事儿我从来没考虑过，要不是跟你们过来了我大概会在那边饿死——要不然就是抢劫那些邻居的食物。
“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戴雨森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
“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反正我也无依无靠的，之前也就是那些老大的打手，给钱卖命。现在这情况，大概钱也没啥用了吧。陈大标傻笑道，“有我吃的就行，咱混社会的别的不讲，但背后捅刀子这事儿咱干不出来。
戴雨森点点头。虽然陈大标嘴上说的诚恳，但戴雨森依旧对他保持着警惕，他在医院见过太多表面话说的一套一套、背后直接反手举报的病人了，人性这东西只会在酒足饭饱的时候才会被人提及，食不果腹的时候人的生理需要会超越思维原则不知道多少倍，到时候别说抢劫了，就算是人吃人戴雨森也觉得未必不会发生。
“哥！哥！快开门！门外隐约传来苏寒的喊叫声。
陈大标皱了皱眉，提起了茶几上的西瓜刀，缓缓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戴雨森心说不好，他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这个楼道的情况他还是算清楚，大多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但饿极了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如果有人看到食物发狂似的抢夺那还好说，大不了给他就是了。但戴雨森最担心有人起了邪念。他本来是抱着一丝善念的，本着以物易物大家都好过的好心没让两人带着武器过去，但现在看来，他低估了人性消失的速度。
苏寒大气不接小气的出现在二三楼的楼梯拐角，然后赶忙转头朝上面喊道“姐！快点儿！
“滚进去。陈大标三两步跳了上去，一把把苏寒拽了个踉跄。随后戴雨森也跟在陈大标身后上了楼。
柯文洁喘着粗气从楼梯出现，她身上的外套左臂被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右手紧捂着左臂，一瘸一拐的朝楼下跳着。陈大标和戴雨森赶忙架着柯文洁下来回了屋。
苏寒前脚刚关上门，后脚外面就传来了几声叫骂，随后便传来了狂躁的捶门声。
“操。陈大标脾气上来了，说着就要开门，但被戴雨森拦了下来。现在不是争执吵架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柯文洁左臂被鲜血浸湿的袖子了。
“松手，我看看。戴雨森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移开柯文洁的右手，然后另一只手紧紧箍在她左臂伤口上方。
她左臂血红一片，近十公分长的伤口皮开肉绽朝外不断的留着鲜血。
“把我房间里的包拿过来！戴雨森朝苏寒说道，“还有水，都拿过来！
“可那……
“别废话！陈大标踢了苏寒一脚，随后便在茶几下翻找到一把剪刀递给戴雨森。
戴雨森三下五除二的剪开了柯文洁的外套袖子和里面的长袖袖子。然后将手边一瓶陈大标刚开口递过来的纯净水一股脑倒在了伤口上冲洗血迹。
“来了来了。苏寒将戴雨森的背包打开放在地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求生玩家，急救包是他们的标配。而一个合格的急救包甚至都能进行一场简单的外科手术。
“止血带。
“哪个？苏寒本就没见过这些急救装备，更别提他刚刚经历了被一群饿昏了头的人穷追猛打还没缓过现在还不知所措。
“拿刀站门口。陈大标推开苏寒蹲在背包前，从里面掏出一个带着红十字的小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一根细长的橡皮管递给戴雨森。
“碘伏。
“给。陈大标也没少受过伤，清创缝合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可是常客。
小急救包只能装下小瓶碘伏，但现在不是节省的时候，他直接开口朝柯文洁的伤口上倒了小半瓶。
“抬着她胳膊，剩下的我来。戴雨森和陈大标换了个位置。
锤门声和叫骂声还不绝于耳。但戴雨森此刻却充耳不闻，整个人似乎已经进入了手术室一般，他眼里只有柯文洁胳膊上的伤口。
洗手、掰安培瓶、开包、戴手套、铺巾一套行云流水。这些东西都是戴雨森从科室顺出来的，既然工资不高，他就在别的地方下手，自己干那么多活儿，顺一两套一次性的东西不过分吧。
“忍一下，打麻药了。
柯文洁还没回话，戴雨森注射器的针头已经扎了进去。伤口是被利器划伤，很长但是不深。戴雨森猜测大概是刀子之类的东西，伤口平整，倒是不用剪去残破的组织，消毒干净之后直接缝合就可以。虽说他是个搞肿瘤的内科大夫，但手上的功夫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外科医师。他手上的天赋可远高于他脑子的天赋，要不是当年研究生外科分不够，他高低是个外科圣手。而在研究生三年，他也是烦透了那些理论的东西，什么论文搞得他头大，但一说什么操作，他比谁都积极。
十多分钟后门外的吵闹逐渐停息，戴雨森这边也终于盖上最后一块纱布结束了缝合。为了防止她活动导致伤口开裂戴雨森还用绷带和毛巾搞了个三角巾吊着。
“怎么回事儿？陈大标抱着胳膊问道。
“我们抱着食物打算从顶楼开始问起，起初到比较顺利，换到些水，后面有几户没人回应我们便没再敲门。一直往下走到大概六七楼的位置的时候，上面过去的几户中有人又出来了。柯姐以为那些人还要再换一些，于是停下准备从箱子里再拿一些。大概四五个人的样子，等他们靠近我才从侧面看到他们腰里别着刀。我觉得不对劲，就喊柯姐快跑，然后他们便拔出了刀朝着柯姐就捅……
“命大，躲了两刀。柯文洁苍白的嘴唇翘了翘。
“几楼的？陈大标接着问。
“不知道，但肯定在八楼往上，为首的带着金框眼镜，穿着西服，人模狗样的。苏寒摇摇头，“后面的人我就记不住了，当时太乱了，我只顾着往下跑……对不起柯姐。
“不怪你。柯文洁笑笑。
“进卧室躺会儿。戴雨森把柯文洁扶到卧室，“怪我，不该让你们去的，我还是低估他们了。
“没事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事儿。再说了我不还好好的，小伤，养两天就好了。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疼是实打实的。柯文洁也知道因为自己的伤被迫要延长戴雨森的计划，养两天说的简单，但他们的水能不能够撑到哪个时候谁也不知道。
“歇歇吧。戴雨森轻声说着转身出了卧室，缓缓带上了卧室的门。
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在戴雨森的意料之中。他本该更早意识到，但充足的食物在过去的几天让他淡化了危机意识，现在想来从那天素人出现社区配发食物中断开始早就过去了四天不止，很多没有囤货习惯的家庭大概都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他们这个楼道相对来说还算安静，但通过刚刚发生的事儿，戴雨森觉得末日已经朝着下一个阶段发展了。在这个阶段所有人都会为了吃的喝的拼命，很多人会为了食物铤而走险的抢劫，很多人会被杀死，很多人的人性会被逐渐泯灭。
“她怎么样？陈大标沉声问道。
“骨头、神经、血管都没事，过几天就愈合了。戴雨森看看苏寒，转身把放在茶几上的一对对讲机中的一个交给苏寒。
“对不起森哥，我太怂了。苏寒低着头不敢看戴雨森。
“不怪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戴雨森依旧黑着脸，他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好脾气的主。
“干他们？陈大标问道。
戴雨森点点头，然后看了看柯文洁的房间紧闭的门“我们中午动手。苏寒你就留在这儿守着柯文洁，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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