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香刑第4章 沉甸甸的秘密在线免费阅读
妈妈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也许是檀松茹给她的爱，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与那时周遭的女人相比，她是幸福的。她没有陷入家里的柴米油盐，她被娇养得水灵灵，每天穿一身花裙子，一双细高跟鞋，每天她拎上一壶水，捎上几个水煮鸡蛋，再加几根红薯玉米，便急匆匆相约着街坊邻居们打牌去了。
曾经的她是整个大家庭的做饭女，也就短短几年时间，她就蜕变得有几分贵家小姐的气质。
她没有发现爸爸早就不一样了。自从那天被我撞破后，爸爸总是一个人对着空气怔神，他呆呆地发愣，我喊了几声“爸爸，他居然都听不见。他以前回家，总是欢欣鼓舞地给我做饭，待到饭菜香气飘满整个四合院，他便抱着我去棋牌室喊妈妈回家吃饭。可是现在，他再也不喊了，他回家看着空落落的锅碗瓢盆，总是默默拾掇起一切。
妈妈没有发现这个微妙的变化，她正得意洋洋于，老檀终于不来打搅她打牌了。
我的内心很是焦虑，我想提醒妈妈，但是我又害怕她问到底，害怕她戳破我守护的秘密。
我害怕，害怕秘密戳破后，一切都会改变。
打牌好像真的很容易上瘾，除了爸爸，周边闲着的大人，全都在打牌。
对于幼时的我来说，陪妈妈打牌是无聊又痛苦的，她总是不放心我一人在家，便将我一块带去棋牌室，我坐在她怀里，周边还有些男人在吞云吐雾，把我熏得缺氧，听着他们不知疲倦，兴奋地“碰，“胡了，“清一色……
我很奇怪，他们打牌是如此认真，如此专注，可嘴巴却又能天上地上聊个不停，一直在叽叽喳喳。
麻将声和着他们的嬉笑怒骂声，我常常感觉自己很渺小，在那一片嘈杂声中，我渐渐缩成一个点，昏昏欲睡。
后来大些了，我不再跟着妈妈一起去打牌，我喜欢跟着钢子哥哥混。
钢子哥哥把他爱玩的全都教给了我，他带我打弹珠，打沙包，跳房子，甚至还教会了我骑自行车。
我们两个小屁孩儿，常常骑着一个儿童版的自行车，哥哥在前，我在后座，就这样满城溜达。那时候年纪很小，我坐在那小小后座上，感觉自己像个小大人，特别拉风。
有一次，钢子哥哥载着我，骑了两个多小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一片红薯田，我们又化作两只兴奋的田鼠，就地挖起了红薯。
钢子哥哥来了兴致，他说今天就吃烤红薯，他吩咐我去捡枯木枝，他又去捡了些红砖搭炉子。就在我们头疼怎么生火时，这时候来了个大娘，拎着一把鱼叉朝我们奔了过来。
“总算逮到了，偷我红薯，看我今天不把你们绑了。
糟了，这片红薯田原来是有人种的啊！
钢子哥哥慌乱登上自行车，我赶忙一个屁股侧身坐在后座上，那天的自行车蹬得能冒烟，我俩用史上最快记录，一溜烟就跑了。
钢子哥哥，可以说，就像是我亲哥哥一般。
其实他这么愿意带着我玩，我猜想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也是孤单的。钢子的爸爸，在他出生没多久，就只身一人南下去了香港打工，那时候整个城里，听说去香港的，加起来也不超过5人，所以从小，我就觉得他爸爸，特别厉害。
只是可惜，他爸爸去了以后，说回来不方便，一开始还回来过两次，后面就再也没回来了，就我生长在这院子的几年，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他爸爸。好在，他爸爸每年都会寄钱回来，一家人也总是会想办法联系。
我常在想，在那个年代，总是有人爱说风凉话，说什么你爸爸、你老公一个人去享福了，不要你了，可是只要说一句，他每年都寄钱回来，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把那些风凉话给怼得死死的。
寄钱，真的是表达挂念，最直接、最真诚的方式了。
钢子的妈妈，我唤她杜阿姨。
杜阿姨不缺钱，每天也是打牌消磨时间，她和我妈妈就像是俩姊妹，两个人每天各自拎着一壶水，就像是上班打卡，同进同出。有时候，钢子妈妈会收到他爸爸寄来的香港的新潮衣裳，他爸爸可能好久没有见过自己老婆了，买来的衣服，都小了一个尺码，可是钢子妈妈好像总是不甘心，她吸紧了肚子，无论如何，也要把新衣服生生塞进去，可惜了一身好衣裳，箍在她身上紧紧的，倒更显得她丰腴的身材，裹挟得像是一只胖蚕。
这天，我和钢子哥哥在院子里玩丢沙包，偌大的院子，就我们两个小屁孩。
钢子说，“茉莉，你知道吗，现在好多人都在传你爸爸和那狐狸精的事情。
我一怔，手里拿着沙包，恶狠狠地往地上一甩，仿佛甩的，是那流言。
“我爸爸能有什么事？我爸爸是好爸爸，他只喜欢我妈妈。
钢子比我大上三岁，已经读了小学三年级，小男孩也不知怎的，男女之事竟比我懂得多这么多，“茉莉，我又不是瞎子，上次我们在门口，不是看见了吗？他们嘴碰嘴，都要亲在一起了，我妈说，你爸搭上凤凰，马上要飞走了。
“你胡说！
我把手里的沙包全部甩在了地上，不解气，又加上了两脚，把它们踢得老远。我又不知如何争辩，只好一个劲重复，“你胡说，你胡说……
钢子哥哥似乎有些同情我，期期艾艾说道，“茉莉，我看你妈妈好像还不知道，我觉得，你得告诉你妈妈……
我……
小小年纪的我，被他这句话给说蒙了。我的脑子飞快转着，是啊，上次撞见那事，我不敢告诉妈妈，我害怕改变，我希望事情就像没有发生一样，一切朝着旧的轨道继续前进，可是如果我不说，事情会不会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呢？
我看着钢子，他像个大人一样看着我，我的眉头拧成个疙瘩，突然，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钢子哥哥，你刚刚说，你说你妈妈说……你是说你妈妈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吗？
钢子点点头，“嗯，我第一时间就和我妈说了，但我妈叫我不要在外面乱说，我妈妈说，我们也吃够了被外人造谣的苦，她让我别往外面乱说话。
我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说便好。
如果秘密早晚要揭开，我希望，那就晚一点，
再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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